【蔺靖】 两点一线 21（下）
开完家长会天都快黑了，寄宿制学校，不少家长还没舍得走，在校园里跟孩子说说话谈谈心。蔺晨这边比较尴尬，庭生冷着脸只一味催他早点回去：“晚上还有晚课。”
上课归上课，饭总是要吃的。
蔺晨跑到他们学校食堂一看：“啧，走~带你出去吃。”跟萧庭生他们班主任打了个招呼，死活拉着少年的细胳膊就出了校门。
“周围有什么可吃的？”
“你想吃什么。”先叫辆电动三轮车。
现在很多地方都这样，孤零零的学校建在那里，要想稍微买点什么吃个饭都得往外走出一里地去。有需求就有市场，于是这种两块钱一个人坐到附近邻里中心的短驳应运而生。
蔺医生拒绝乘坐这种明显不合法的运营交通工具，萧庭生没理他，木着脸坐上去：“师傅，开车。”
“等等！”
“你别奇怪。”少年先给他叔叔发了条短信汇报情况，然后把又丑又显眼的校服脱下来叠好捧在手里，“虽然你又笨又懒，长得也……不好看！但是我叔叔认可你。”
蔺晨一万个不服气，其余的都能忍，居然说他不好看！瞎了吗！
“我不想让他有一点点因为我而起的不顺心，所以我会和你和睦相处的。”
不要误会是你个人有什么人格魅力。
还有，话先说在前头：“我希望你能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也不要试图通过什么行为来提升我对你的好感度。”
划清界限，很好。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才对吧！
死小孩儿，蔺医生郁闷。
很快他们已经到了附近的一个邻里中心，萧庭生自己付了钱跳下那个可笑的电动三轮，又问：“你想吃什么？”
蔺晨已经对个人形象建设自暴自弃：“我想吃烧烤。”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对于来就诊的患者他当然是坚决反对食用的。
但是活得那么没意思，就算活两百年他也不乐意。
在吃烧烤这件事上两人倒是一拍即合。萧庭生一杯一杯的喝白开水，把水喝得如同闷酒一般，蔺晨端着橙汁想，他们家是祖传的爱喝白开水吗？白开水有这么好喝吗？
一向话多的蔺晨面对眼前这孩子却说不出什么来。
一方面是缺乏话题，另一方面萧庭生的闷和萧景琰的寡言完全是两个概念。
是把过去所有的苦都熬成了一碗药，喝下去毒哑了自己的闷。
吃烧烤本来讲个热闹，结果这一顿吃得很沉默，蔺晨点了很多肉串儿什么的打包给庭生带回去，让他分给要好的同学。又按照萧景琰吩咐，在隔壁超市买了许多零食塞进他侄儿。
“再不回去没车了。”
“这我还不知道？”蔺医生两手抄在口袋里，“学习虽然重要，周末放假还是尽量能回来就回来吧。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景琰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可记挂你了，还有宁钰。”
萧庭生掉头就走。
蔺晨在风中叹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
回去之后他把吃的全分得一干二净。学生嘛，有的吃不比什么都开心？还有女生搭话道：“萧庭生，今天好像不是你爸来给你开的家长会啊。”
“嗯，是我后妈。”瘦削的男生安静地回到座位上，打开习题册。
话题瞬间冰裂，识趣的纷纷离开。
话题展开者尴尬的笑：“那、那你后妈对你还挺好的，是个什么样儿的呀。”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坐在公交车上翻看手机，蔺晨发现刚才的短信萧景琰一条都没回，打电话过去也不接。着急打电话给自己家，一问原来萧景琰今晚有应酬，到现在还没回来。
“宁钰我和你爸看着的，小孩儿困得都睡着了。”
“谢谢妈！”
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作孽哦：“傻儿子。还说什么谢谢，我是你妈，给你们带带孩子这不应该的嘛？”
“……谢谢妈。”
蔺晨早配了萧景琰那里的钥匙，宁钰都睡着了那就就放在奶奶家吧。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他就去了萧景琰那儿。前脚进门，后脚那口子回来：“……蔺晨？才回来吧。”
还好，并没喝多少酒的样子。
“上级视察，简单点一顿饭也还是少不了的。”
蔺晨倒了杯水递过去：“我知道。”看萧景琰的表情，好像不止这么简单啊？
这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蔺晨，今天我看到我爸了。”
啊？他没面对过这种情景，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就远远的一眼罢了，他没看到我。他是首长，领导的领导，上层的上层多少人拥簇着呢。”
“你确定他没看到你？”
“……也许是假装没看到我吧。”
蔺晨恨不得抽自己两下，急忙拉着景琰的手：“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唉！管他呢，没牵扯也好，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萧景琰闻言笑出声来，在蔺晨嘴上亲了一口：“不怕，有我护着你呢。”就是我爸真来，也不能让他拿你怎么样。
都累了一天，洗洗睡吧。
台灯拧熄了，蔺晨转过身来悄声轻唤：“景琰，我跟你商量个事。”
萧科已经困得迷糊，推开靠在背上的胸膛：“亲热的话，明儿再说吧。”
“不是，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考回公立医院去。”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下，“我有个师哥在就在三甲……”
萧景琰一下儿翻过身来：“不行！”
为什么？
“假如你是自己想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我不会拦你。但你要是为了……”萧景琰坐起来拧亮了台灯，“以前我就说过，我支持、尊重你的生活方式和选择，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工作生活，这才是我爱的蔺晨。”
“这么说可能有点自以为是，但你要是为了咱们家就去向五斗米折腰，我心里得多不自在你想过嘛？”
我不自在你也憋屈，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蔺医生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照你这么说，医院里的医生全都是为五斗米折腰的庸碌之徒了？”
这倒不是。
“我承认，是有一点儿经济上的考虑。但最主要的是，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为什么当初选择学医。”
“这些事总是要有人来做的，我能做得比许多人好，所以我没资格放弃。”
如果一定要找点儿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担当吧？
昏暗的卧室只有一点儿幽黄的光，蔺晨的角度完全看不见萧景琰的表情，只感觉到对方凑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胸腔因为笑和言语轻颤：“我知道了，那你去吧，我支持你。”
景琰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蔺晨顺着萧景琰的颈部线条抚摸下去，隔着棉质平角裤揉捏他结实翘挺的屁股。满意的听到萧景琰低声咒骂和若有若无的呻吟：“景琰……”
“说好了的！算了，你过来，我帮你弄弄。”
蔺晨伸出手灭了台灯：“我想……”黑暗中凑到萧景琰的耳边，“嘴行不行？”
过分！
熄灯之后并不是完全一片黑暗，光透过过重重阻隔粗浅得勾勒出屋内景象。
被褥翻动、起伏，渐渐地隆起一块。
美好而辛劳的一天，由此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