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故事
随手编的几个……怎么说呢,你们随便看看吧。
啊,答应了苹果太太的梗还没有写。
1
来琅琊阁的人,所求不过两件事:生死、成败。
“大叔,你是来看病的吗?”蔺晨拄着剑把这个刚从山崖下爬上来的中年人打量了一遍,又心有余悸地看看练剑石台前的悬崖,“你可真够顽强的。”
琅琊山向来只有一条山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没有阁中人驻守,也不是寻常气力上得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咳咳咳。”
大叔您这嘴唇都发黑了,能看不出来吗?
“那你该去药王谷才是,琅琊阁自从收了这么个吃白食的。”肉嘟嘟的手指向草堆里一指“哪儿还能照顾别人?”
林殊求生意志极强,眼下已经快要可以拆绷带了。蔺阁主说他偶尔也要出来转转,以免人在屋子里呆久都废了。所以每天早中晚蔺少阁主在这里练一炷香的剑,林殊就在这里看着。
中年人看到草堆里石头上坐着一堆绷带,不由嗤笑出声。
绷带冷哼。
顺便一说别人家少主每天都要练几个时辰的剑,为什么蔺晨只要练这么点时间呢?
因为家里惯的。
“失礼了。”中年人轻咳着道歉。
“不是你的错,他这样确实很好笑。”小少年收起剑,“我们走吧,长苏。”
绷带没动。
“在下孙一诚,我不是来求诊的。我有一事相求,只有……只有琅琊阁才能帮我实现。”
哦这些人是不是都当琅琊阁是河神,扔点儿什么就能实现心愿?
听起来很麻烦的事:“那可是要很多很多钱的。”
“孙某一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
“行了行了别说了。”蔺晨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伸手:“琅琊阁才不听这套呢。”要不早就乱套了。
“况且你好容易来了又如何呢,看你这样子,在程叔他们手下都走不过五十招吧。”
绷带缓缓走过来,给了蔺晨一个头拳。
“啊!你是不是想拆开之后像犀牛似的额头上长个角啊!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我……算了!”蔺晨气得把剑丢回剑鞘,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转向孙一诚,“你运气好遇到我了,有什么事说吧,我去问问老头子。”
“我想为江左盟求一位新宗主。”
江左盟?想起来了,江东的一个小帮派:“那不简单,你放句话,不知道多少人抢呢。”
不是的。
他要的是一个能保住江左盟的人:“那是个贩夫走卒抱团取暖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换句话说,就是大家都很没用。
哪知蔺晨闻言却笑起来:“那这么说,这地方和琅琊阁倒有点像。”
琅琊阁之所以能有今日气候,靠的也就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人都能为琅琊阁所用。
2
贞平八年初夏,雨后初晴,琅琊阁迎来了一位客人。
女子穿着烟灰色的半旧布裙,仔细看还能发现几个淬火时溅出的小眼儿。她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门僮,仆役打着哈气漫不经心地接过来,神情却在看到信封上“石楠”二字后立刻变得恭敬肃穆起来。
“您稍候。”
女子微笑颔首,静静伫立在石阶前。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是个灰不溜秋的高挑背影,拿着最简单的蓝包袱和一把油纸伞。
伞面干得很。雨才停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上山路途中并没有可供避雨歇息之处。
他有点沮丧地想自己可能避不开林燮介绍来的这个麻烦了,毕竟人家很可能打得过他。在江湖上混,和武功比自己厉害的人起争执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没良心的梅石楠,就知道儿子满月的时候记得送红蛋来催自己随礼,现在每天军营、回家两点一线再也不出来玩儿了。
没意思。
男儿志在四方,每天围着老婆孩子有什么出息。
“您想必就是可棠姑娘吧?”年轻男人扒拉了两下略显凌乱的长发,决定还是别说那些诸如久仰之类的俗套话了。
他知道这女人,事实上天下但凡有些名头的美人儿他都知道。
铸剑师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大多是糙老爷们才干的,一个大美人儿是铸剑师,这事挺新鲜。
剑要平直端正,入鞘则朴实无华,出鞘则锋芒毕露。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权衡好这“藏与显”之间的把握?
不过琅琊阁每天新鲜事多得很,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棠正有些头晕,她想自己病了果然还是有些不如从前了,不应该一口气爬这么高的山上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是。”女子缓缓转过身,展颜一笑:“您就是蔺阁主吧?”
额……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能言善辩不见,手脚无措难比。
下一秒。
堂堂琅琊阁阁主,武林中传说般一时无两的风流人物,就这么左脚绊右脚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扑街。
可是……
“蔺先生,您直说吧,我知道的。”女子神色平和,完全不像一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
可是!
坐在可棠对面的大夫看起来比她本人要更受打击许多。
“也没什么,人总是要走的,我托了天大的人情来劳驾蔺阁主,就是想问问可棠还有几年阳寿?”她已无亲人师门在世,很多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年轻男人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打断她细细的声音:“没事的。”
“先生能医好我的病?”她不信。
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你现在身处何处?
到底是天资出众的少年得志的人啊……觉得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但是后来去回想,就算重来一万次,就算情况再糟糕一万倍,他也会说同样的话。
3
江湖二字,谁说得清。古往今来许多快意恩仇,侠客美人的故事引得无数少年人心向往之。想着一人一剑,浪迹江湖。
当年的靖王殿下何曾不是如此。
“哪有说的那么好听,不过是有些事朝廷管不过来,自然要有一套规矩出来。”梅宗主摇头叹息,“所以我当初不怪童路。江湖漂泊,有个人能让你不用设防完全托付,谁不心动呢?”
江左盟的梅宗主,赤焰军的林少帅。庙堂江湖,这二者之间的微妙,恐怕无人再比梅郎有资格评说。
啊——其实倒还真有一位。
一个本来就不属江湖也不在庙堂的人。
“阿嚏~”
萧景琰大怒:“蔺晨!”说了不让他待在这里偏要看,这下好不容易快上钩的鱼跑了。
蔺阁主眼疾手快,在陛下说话间已经拣起两颗江滩上的小石子投出去。涟漪荡开,被打晕的鱼儿也翻了上来。
某人拍拍手上的土,得意地看着陛下。
萧景琰放下鱼竿,丢出硬邦邦两个字:“炖汤。”转身回到了栖在岸边的小船上。
唉?!蔺晨当然不至于呆到真的就去捡鱼:“景琰~今儿天色还早,我们再往下游去一点儿就到安江了,那里产特别好的柑橘,这时候正下来。”
虽然入了秋,天气还是热得厉害。萧景琰散开束得齐整的发髻,拨弄着浓密的发丝,试图吹散些里面的汗水。蔺晨走过来帮他用玉梳理了一遍头发,又重新束好。
肥鱼转醒,不明所以地吐了几个泡泡后悠悠游走。
有的吃谁会拒绝呢?
不在宫里了,陛下也不必再穿那些朱红玄黑的重锦袍子,只一身淡青色衣衫就很好。陛下这几年来确实费心劳神的多,头发梳着还不怎么看得出来,散开一梳就知道其实灰了大半。
不过他生得端正,这样也好看。
小船顺江而下,没一会儿却被拦住了。
开始蔺晨以为是官府,正犯愁怎么蒙混过去,出来一看却乐了,原来是几个小水匪。
说是小水匪,因为他们真的很小,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萧景琰闻声也走出船舱,柔声问:“小朋友,你们父母亲人呢?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认真点!我们是劫匪,为什么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你一个路过的管不着,把钱交出来就行。”
嘿~可巧了,比这大得多的地界,也都归这位路过的管。
“蔺晨,钱都在你那儿。”萧景琰试探着问,要不给他们点?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蔺阁主摇头:“这一片是清洪会的地界,他们不懂乱来,咱们可不能害这几个小孩儿。坏了人家的规矩,他们要这样的。”说着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话音未落,一声尖利呼哨,七八艘快船已经靠了过来将他们围住,船上的大汉很快拿住了那几个小水匪。
“蔺阁主。”来人之中,为首的一名黑瘦男人上前行礼。
别说陛下了,连蔺阁主都是一脸不解。
“我知道您一定不记得小的了,但是五年前安江时疫,您带人来赈过灾,您对我们好多人都有救命之恩。请受小人……”
蔺阁主莫名尴尬了起来:“行行行,不用了。也不要自称小的,先、先把那几个小孩儿放了吧。他们也没做什么,问问人家有什么难处。”
“哦,他们啊。”对方一脸无奈,“几个小孩儿小说看多了,没事不好好读书种地做生意,就想着加入帮会。这不……唉……”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送回家去。”
蔺晨被迫听对方对自己歌功颂德了一番,又好歹推脱了盛情邀请,终于带着萧景琰落荒而逃。
呼——长舒一口气。被当着面这么夸,是个人都受不了。
陛下莞尔:“蔺阁主为盛名所累啊。”
哼~蔺晨一时无言以对。
半晌“唉,要不是为你着想,刚才就留在那儿蹭饭了。”
“朕无所谓。”咱们现在掉头回去?
不!
逆流而上好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