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君

阿弥陀佛，12开头了。

灯会中萧景琰跟蔺晨走散了。
大梁如今商埠繁盛，金陵贾人多聚资高设炬火于河畔，以趁佳节吸引宾客。光华灿烂绵延数里，又有丝竹鼓乐百戏杂耍之类，好不热闹！真是处处黄金阁，遍地琉璃台。

萧景琰盯着裹着糖稀晶亮的糖葫芦发了会儿呆，摇摇头否定自己的贪念之后又被街角鲜艳新奇的面具吸引住了目光。

迫于人潮拥挤，大梁皇帝艰难地又凑近两步才看清楚。

绘制得花花绿绿的狰狞怪兽，头从到脚散发出来自异邦的气息：“蔺晨，那是什么？”

许久没得到回答，修长高挑的男人这才环顾四周用目光搜索，意识到自己跟自己的妃子走丢了。

随行的侍卫远远跟着，在人群中他们挺拔的身姿和戒备淡漠的神情更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吩咐一声，他们就会告知蔺阁主的去向，但是陛下并不急于如此，他心里很肯定蔺晨很快就会找到他。

这种画着龇牙咧嘴吓人怪兽的面具由渝国传入，摊主老大爷说它能吞掉一切灾祸和妖魔鬼怪，保佑风调雨顺，避邪救灾免疫。

“您是渝国人？”萧景琰弯下腰，挑了一个涂成朱红色的。他声音清朗仪态不俗，四周其他人不由侧目、继而远离。

老人乐呵呵并不避讳：“我带着小儿子逃来有六年了，开始给人帮工跟着东家一路来到金陵。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本买卖，以后就打算在这住下了。”对面那个巴掌大的酒铺里，有个小伙子正忙得不可开交。

萧景琰还想问，却又把话收进肚子里转为：“这个怎么卖？”

“这位大人蒙您看得起，”老人家抬手，“您拿去便是。”

大梁皇帝愣了愣，琢磨对方应该不会知道自己身份，执意要付钱。话虽如此，可惜伸手往身上一摸……

妻管严妻管严，身上没有一文钱。大梁皇帝陛下，身边那里会有这种累赘玩意儿。

所以说人都是白忙，当皇帝之前穷，当皇帝之后照样穷。

“镇鬼驱邪，平定八方，是个好兆头。”华丽轻佻的声线如此熟悉，伴随着铜钱撞击的声响，真是绝妙的搭配。

萧景琰一转头，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红扑扑圆溜溜的面具，两坨胭脂眉心一点红，配得喜庆又可笑：“你——！”

对方揭开面具：“怎么，才一会儿不见我就想我了？”月光下灯火中，照得蔺晨眉缱绻眼温柔。萧景琰看着这张脸，蹿到一半的火却怎么也没办法发了。

他举起手里已经喝了一口的酒罐，又冲对面的酒铺努了努嘴儿：“店家说叫庆新丰。”两人紧挨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这世道推着走，蔺晨又喝了一口，萧景琰便忍不住接过去尝了一小口。

什么嘛，不就是渝国的雷烧。
不过这才叫酒，陛下腹诽道，大梁贵族中备受推崇的酒，什么秋月白、照殿红，一听名字便知是文人喝的风雅酒，软糯甘淡糖水儿一般。

不知何时人流稀疏了起来，路却还是要一直走的，越往前走人就越少。
没有无尽的欢筵，路却还是在的。
蔺晨到后来索性拽着陛下的胳膊倚在对方身上走，不必担心被挤散了的时候反倒如此起来，晨妃娘娘借口自己醉了，陛下无奈苦笑扛着分量：“前面有个亭子，要不坐下来歇歇？”

月光照进水中，波光点点银蛇舞动，临河的简陋茅草亭子顿时有了诗意。远远还听得见灯会的喧闹，而他们在这寂静中并肩静坐，仿佛身处云端的另一个世界。

蔺晨温热的脸贴在萧景琰背上，呼吸带着酒醺的恼人和醉人。

“朕……我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吧，至少对大梁来说。”话出口陛下就后悔了。

刚才一番所谓太平盛世的繁华让他像得到夸奖的孩子，洋洋得意冲昏头脑才会说出这样愚蠢且浅薄的话来。

不过没事，只有蔺晨听到了，大不了笑他几句就是。

“景琰，你是个好皇帝。”琅琊阁主却突然蹭地一下站起来，站得笔直。他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更显挺拔俊丽，丰神秀美。

陛下内心坐实了这家伙刚才装醉的猜想。

“世事没有如果……你会是比你哥，比你爹都好的皇帝！成败功过都是你、也只有你萧景琰配得上。”

一轮明月高悬，金陵夜风清朗吹彻心头。

看来蔺阁主酒量确实不佳，并非装醉。

次日蔺晨前往武英殿的时候，还带着宿醉的慵懒。他没精打采东张西望，蓦地看见殿边一枝桃花隐隐吐出花苞，竟沁着清甜的嫩色来，笑道：“时节啊~”

萧景琰听到动静从奏章里抬起头来，见自己的晨妃披头散发地走过来，不由皱眉：“发带呢？”

“送花妖了。”

陛下才不听他胡说八道呢，转头让宫人取了条新的来，亲自给蔺晨束上。又把昨天蔺晨自己买的那个面具丢给他：“喝醉了还抱着不撒手，丢不丢人？”

怕丢人就不是蔺阁主了。

说起来，这面具在大梁有个俗称，蔺阁主该不会不知道吧？

捕捉住对方那一瞬间的犹豫，陛下笑得幸灾乐祸，还真有蔺晨不知道的事情：“我就说你要是知道怎么会买。”

那种面具，俗称大头娃娃。

【我…我实在按捺不住…我反省。再说爸爸头大，你们就撕了我的粉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