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电】要脸7
嘘……
陈亦度回到住处又工作了一会儿，再抬眼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两点多。看看手头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度总起身去洗洗准备入睡。
披着浴袍喝着红酒的陈亦度站在阳台眺望夜色，此时天地合成一块乌蓝的缎子，灯火霓虹便是点缀其间的宝石。
世界如此美丽，美得毫无生气。
陈亦度下意识去看隔壁的阳台，一郎此刻应该早已入眠。
居然灯火通明？度总有不妙的预感，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刷开朋友圈。好在平安无事，大家都在各种晒各种商业互吹或者撕逼。他不放心专门去看了一郎的，最近一条还是上周转的【震惊！苹果和桃子同吃居然会这样！】
会怎样，变胖吗？也许是又在看搞笑视频，也可能是睡着没关灯。度总摇摇头，他心知肚明自己对一郎的关心超过了老板对员工应有的程度。
早点睡吧。
ICHIRO同学用一秒钟下载好了微博，接下来就是注册，这个也简单。
问题是，叫什么呢？
网名不能和真名重复，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要好听、洋气、有内涵，就像陈亦度经常跟他强调的——质感！品位！
青年想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一拍大腿终于在框里填上了一串字儿“ICHIRO”。
嘿嘿嘿，自己真是聪明。
系统给他推荐了一堆博主，他一个不落全关注了，然后点进去一个个开始翻人家的段子和视频：“哎呀，这也太逗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么有意思的玩意儿呢？难怪Cindy她们没事就捧着手机。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青年终于熬不过去睡了一会儿，直到Cindy用钥匙开开门才把他从床上拎起来。
看看这脸色，看看这黑眼圈。虽然撤了热搜，又有谁会相信昨天这小子和度总各回各家各睡各床，一郎只是刷了一通宵微博？
有钱真好。
有脸真好。
青年看不懂同事们五颜六色变化万千的表情神色，他在椅子上困成一滩任由化妆师摆布。他本来就不胖，最近被强制控制饮食之后更是，手臂搁在椅子扶手上，腕骨出嶙峋的突出配合皮肤不健康的白，像是明晃晃的兵刃要在人心上捅一刀。
今天是由陈家明负责给ICHIRO拍新一支广告片，可是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陈导还没出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一郎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偷偷刷起微博。他刚学会这些，真是有瘾的时候。
哎呦这是什么——著名导演陈家明留宿富豪宅邸一夜未归？
什么嘛，这个T姓富豪是个男的啊，这有什么好报道的。一郎看完觉得这些人真是多事，朋友家玩得太迟了就住下不是很正常。
无聊。
此刻，度总的办公室里，一身桃红色西装配白色框架眼镜的陈导演正对着陈总裁跳脚：“做个人吧陈亦度！说起来我们还是好姐……好兄弟！”
不存在的，谁跟你是好兄弟。陈亦度恨不得马上就去派出所改名字。
“你为了转移别人对你的讨论视线，就给我买热搜，你们DU缺不缺德？”
度总叹了口气，拨通Cindy电话摁下免提：“是我，昨天的事情你们处理之后，有买其他的来补吗？”
干脆利落地：“没有。”
你看，陈亦度摊手：“真和我们没关系。”话又说话来：“你有本事别跟那土大款好啊，别跟他回家啊，跟他回去别被拍到啊。”跟我喊什么。也就是他们私交还凑合，要不陈亦度才不理他。
Cindy放下电话受到了启发，吩咐助理：“给陈导那事儿买点热度，另外嘱咐我们自己家的几个号别下场。”
好么。
一郎好奇心害死猫，手贱搜了陈家明，出来的许多微博中描述的陈导和他亲眼所见的完全是两个人。要么把他骂得一无是处，说他完全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要么把他夸得花团锦簇，简直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他所认识的陈家明，虽然有点二姨娘兮兮的，但是人真的很好，工作也令人敬佩。
一郎到底还是咯吱窝里藏不住芝麻的性格，陈家明一见他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欲言又止，就明白他想问什么了。“唉，你不懂。”男人扶了扶眼镜框，“这年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也怕鬼敲门呐。”
这些话反复回荡在青年脑海中，直到他晚上回去吃了饭洗完碗。
擦擦手在沙发上坐下，青年突然忍不住手贱，在搜索框中输入“龟田一郎”。
无果，没出来什么相关的信息。又输入“一郎”也都和他无关。
青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又隐约失落起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被太多人关注并不是好事，会承受许多莫名其妙的恶意。
但也比谁都不在乎做了什么强吧？
可是比如说像陈亦度那样，无论外形、事业还是为人处世都近乎完美的人，也会被别人抨击吗？青年有些困惑。
度总今天有应酬喝了两杯红酒这会儿开始醺醺然，婉拒了司机的搀扶，正扶着墙面摁好电梯，消息提示音传来，微信上Cindy询问道：“度总，您在家吗？”
刚到，怎么了？
“那一郎有点事情，正好麻烦您处理一下。”
又是他，怎么了？
屏幕上弹出一张图，点开是某个娱乐八卦号大V的微博：现在都是蒸煮直接下场辟谣怼人了吗？这看起来是个小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并附图若干。因为是截图，没法继续看到附图的内容，所以Cindy又很贴心的发来该博主贴出的附图。
是自己和一郎被拍到共进晚餐的那条，还有没删掉的，底下评论吃瓜居多，难听的也不少。比如这条“陈亦度有名的睡遍公司模特艺人，脏烂透了迟早全家AZ死光。”看得陈亦度都哑然失笑。
怎么吃个饭就能联想到这么多？
被红圈画出的是一条反驳的评论：“你亲眼看到睡了？闭上臭嘴少胡咧咧吧！”
评论的用户名是ICHIRO。
一郎穿着睡衣趴在床上按手机按得正起劲呢，他突然收到了无数私信，消息永远是999+，关注者也从十来个系统送的僵尸粉一下子涨到了好几万。大多数问题都是：你真的就是DU最新季广告里面那个模特ICHIRO吗？为了证明正身，青年赶紧拍了张自拍发到微博上。
当然没修图。
门铃声暴躁，一郎不耐烦的放下手机：“谁啊？”想想也没有别人，不是欣姐就是陈亦度，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是黑着脸的陈亦度，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杀气逼人：“度总，这么晚了找俺什么事儿？”
“你手机呢？”
青年野生动物一般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了危险：“怎、怎么了？”
举手机指屏幕：“这是你吗？”
虽然不明白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但是一郎看陈总裁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怎么办？戏里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而且有什么矛盾我们先缓一缓，让老板冷静一下。
一郎拔腿就跑，跑回卧室，关好门。
如果说陈亦度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确定了，这么二愣子的事情，真的就是龟田一郎做的！
什么缓兵之计走为上计，现在全变成了陈总裁怒气的催化剂。
“你出来。”
一郎同学是土生土长的山东老爷们，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回应也是铮铮铁骨：“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卧室的破锁，陈亦度一脚踹开，两三下就把青年堵在了角落里：“手机交出来。”
“凭啥？！”
“合约，”度总气喘吁吁，气的“是二十八页，177条，有空自己看看！”说着一把抢过一郎的手机，飞快地删掉了他最新的微博和之前到处逼逼的评论。
“微博密码是多少？”以后就交给公司团队打理。
青年瞪着眼睛不肯说，被陈亦度提溜起来屁股上一下子拧得嗷嗷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亏得俺还替你抱不平咧！”
我谢谢你全家。陈亦度上去在左边又是一下子，给他找平了。
最终一郎乖乖交出账号密码：“这下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吧？”
还给你，想得美：“没收，看表现再给你。”度总拎起手机丢进了自己的口袋。
没有手机玩的日子，痛不欲生。
当然还有更糟糕的。“你手劲儿也太重了吧，”第二天会议室里ICHIRO如坐针毡“把俺两边屁股蛋子都捏青了！”
然而度总就当没听见，所谓打人不打脸，一郎作为模特，全身唯一能打的地方大概就是屁股了吧。
经纪人姐姐也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