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陛下晨妃日常118
要不是这位进京述职的官员官话讲得欠佳，萧景琰可能并不会觉得这一通乏味的奏述有什么不同：“你是南海来的？”
臣子应诺。
近侍中有聪明的知道陛下这一问是为何，忙道：“卜大人是地道的南海人。”
自己这些年来竟再没回南海看过，那里饶是风物宜人却难免有些荒凉消息自然少闻，也不知道现在那里境况如何？陛下难免有些出神，那位卜大人已然奏报完毕，见圣上不出声也不知何意，只诚惶诚恐地候着。
陛下自知失态，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如常继续。这一切晨妃娘娘看在眼里，啜了口茶招手令侍从上前嘱咐两句，低头仍是看自己的闲书。
晨妃为什么能旁听各地官员述职？他乐意他就听了，谁还管得着？朝臣们眼睛一闭头一昂，权当做没看见。听到一半白衣男人打了个哈气，同陛下打个招呼，便抱起怀里熟睡的猫施施然离开。
困了，不想听了，睡觉去。
蔺晨可以想走就走，萧景琰还得强打精神听着啊。终于一时述毕，诸位官员退下去领宴。在队尾缓缓趋步向前的男人被内侍拦下：“卜大人，晨妃娘娘请您侧殿喝茶说话。”
“……？！”他虽然听说过这位，但是真如传说中一般？
怎么说也算后宫，怎可以如此随意接见外臣。
小太监见他犹豫，知道他内心顾虑，微微一笑道：“卜大人，自然是有请您的。”这位不熟悉金陵，自然不知道宫中人人都晓得但不能提的一句话：晨妃娘娘的意思大部分时候就是陛下的意思。
卜鹏宣进殿一见座上之人连忙拜倒行大礼：“陛下。”只是陛下能有什么事要另外召见他，还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本以为陛下要私下面授机宜，一定是什么军国大事。结果陛下只是询问南海如今物价几何，每年要吃几个月的红薯，渔民采珠是否还是那么艰难……
“陛下还没封亲王之前，先帝派遣陛下在外带兵，驻所便是在南海。”蔺晨悠悠开口点拨。
卜鹏宣恍然大悟，只是这些年陛下也未曾对南海格外施恩，历任官员也无人提及，到现在他这样年轻一点的官员自然无从知晓。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陛下旁边的白衣男子，又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陛下可以……”
萧景琰一口回绝：“不必了。”他何尝不想回去看看，只是今时今日的萧景琰再不能随心意行事，他这里一开口说想去南海，那里难免就要劳民伤财一番。
“茶都快凉了，”白衣男人又打破尴尬的沉默“请卜大人尝尝琅琊山的甘煌翠袖。”
臣子连忙低头猛喝，不过卜鹏宣出身寒微，哪里品得出什么好茶来。他只是隐隐想起小时候娘跟他说在遥远的金陵有皇宫，琼楼玉宇中住着神仙妃子：“你要好好读书就能见着了。”
眼前这恢弘却陈旧的宫室和琼楼玉宇扯不上关系，妃子……年轻臣子赶紧低头又喝了两口茶。
离得太远看不清，但似乎确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陛下政务繁忙，又聊了几句便不得不离开。卜鹏宣扯住刚才那个小太监，拿出一大一小两串珠子，小的那串给小太监，大的那串请他带给晨妃娘娘。
当真是穷酸秀才的。小太监忍住笑意：“晨妃娘娘出身琅琊阁，听说过吗？你这点东西还是省省吧，咱们也别好好地给招祸了。”说完转身离开。
当晚晨妃娘娘给陛下卸下冠冕细细理顺发丝，瞅着萧景琰神色道：“这位卜大人虽说眼界气魄窄了些，却是个肯吃苦能做事的干吏。”要不也不会得到沈大人的赏识。
在他的治下，陛下应当不用太担心南海。
萧景琰长叹一声，道理他都懂，还不准他想想吗？
“陛下如果实在思念故人旧地，臣妾有个办法。”
大梁皇帝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怒叱：“……把你那串珍珠给朕扔了！”
萧景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
对，就这么个形象。
——
数月之后，陛下和晨妃娘娘不知道第多少次溜出了宫直奔南海。
“没想到这里现在如此繁华。”不仅陛下，脸蔺阁主都吃了一惊。南海土地贫瘠，民众不得不靠捕鱼采珠为生。看天吃饭自然格外艰难。可如今看这里商埠繁盛人流往来不息，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二位是来看御崖的吧！”客店小二热情招呼。
什么崖？
一路问来，蔺晨和萧景琰终于看到了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处山崖：“要排队。”据说是当今陛下以前在南海是每天都会来眺望沉思的地方。
蔺晨转头凝视萧景琰，陛下选择看天。
我算知道我们陛下为什么那么实在了，敢情就是让海风给吹的。
蔺阁主你理解一下行不行？陛下那个时候每天都很郁闷啊，可不就想吹吹风散散心？
“我是来还愿的，去年我在这里许愿乡试得中，今年果然榜上有名。”
“我在这里认识了我夫君。”
“我听说这里的海风对身体特别好，所以……”
排队人群中的对话开始向奇怪走向进行了。最让蔺晨哭笑不得的是小姑娘拿着奇怪的甜点来兜售：“这是陛下当年在南海最爱吃的酥糕哦。”
萧景琰：我怎么都不知道？
但最后两人还是买了一小兜，边等边吃：“前面还有好多人啊，真的要继续等着？”陛下有点无奈，他生来几乎就没体验过排队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蔺阁主何尝不是呢：“没想到吧，再回来已经是这种情景了。”
陛下认真地想了想：“挺好的。”可能是自己当大梁皇帝最有意义的作用之一了。
不过排队每个人在那里站一下实在是太傻了，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最傻的是他们俩居然也在那里等着。
“你当时站的是这里啊。”
“嗯，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对吧？”
萧景琰过去的一切，史书记载众人传唱，甚至本人也对蔺晨说过无数遍。但还是会遗憾：“原来是这样子的风景啊~”蔺晨伸了个懒腰忍不住笑出声来。
确实很美，令人神清气爽，身心为之一振。
等那么久很值得。
——
留在金陵监国的太子殿下生无可恋：而本宫又做错了什么呢？
被萧宁钰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朝臣们表示：陛下你快回来吧，我们再也不说晨妃娘娘的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