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电】要脸4
“MOVE!MOVE!MOVE!”早晨八点，DU模特部门已经是一片忙乱，“度总的车已经到楼下了，你们还杵在那儿要死吗？”
外头兵荒马乱的动静惹得一郎忍不住张望，被化妆师一把摁住：“别动。”还有一点收尾就好了。
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就能打扰老娘工作。每一个造型师都是千年修炼的高僧，心静如水，何况DU的首席。
车在地下车库停稳，秘书和保镖急忙围上去，扶车门的扶车门披外套的披外套。陈亦度的布洛克鞋缓缓踩在地上，趁着低头下车的时机他打了个哈气好不被人察觉。
昨晚他叮嘱了一郎早点起，今早五点就会有公司的人来接他去化妆。谁曾想这家伙四点钟就精神抖擞洗漱完毕：“俺在老家那会儿，这个点已经下地干活咧。”不用担心，这都不是事儿。
“那你能别在客厅跳绳吗？！”陈亦度披着睡袍痛苦地捂着宿醉后快要炸裂的脑袋。还好他昨天回来的比较早，凌晨一点半，否则这会儿龟田一郎小朋友已经是黄浦江里的水泥块了。
年轻难免腼腆的笑：“我这不是没事儿活动活动嘛，陈总你继续睡，我不跳了。”说着还殷勤的给老板倒了杯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亦度再怎么霸道总裁也不好意思对着这张脸发火。咕嘟咕嘟把水喝了，一转头发现一郎拿出手机在看视频。他很自觉地戴着耳机，看到好笑的地方也不敢笑出声，但是整个房间里依旧充满了诡异的波动。
所幸很快公司的人来接走了一郎，但总裁大人哪里还睡得着。
你们看着我的眼神那是什么眼神？我说昨天一郎住的地方窗帘坏了，我怕他被偷拍所以让他在这里暂住一晚你们信不信？
你们不信，你们对自己老板的节操没有哪怕一点点最基本的信任。
这里公司众人早习惯了老板装逼如风不苟言笑的样子，模特部的主管迎了陈亦度往公司里走，简单寒暄之后递上了今天杂志采访一郎的问题：“我觉得您应该想知道这个。”
度总停下来扶好披着的风衣，让秘书接过对方的文件夹，匆匆看了一眼继续前行。聪明又美貌的女经理人向来搞不懂自己的老板在想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她并没有做错。
“凭什么呀，那么……今儿又是……”不知何处窃窃私语。想采访ICHIRO的杂志那么多，肥水不流外人田，首次独家采访的机会当然要给DU控股的《EXTRA》了。
说起来是利于宣传，还有些原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随着陈亦度的到来，他鞍前马后随行的一堆人里里外外把原本宽敞的化妆间挤了个水泄不通。年轻男人被摁在椅子上为所欲为了几个小时，看到陈亦度眼睛都放光，奈何挨过方才的训这会儿乖巧得很，多看一眼都没有，只在镜子里冲陈亦度挤眉弄眼。
造型师正在给他理头发，一缕缕的夹好，弄成蓬松自然的样子再定型，连刘海都一根根头发摆弄。陈亦度没说话，只看了两眼复又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造型师很配合的暂停下手中的工作，给一郎回头向门口张望的机会。
年轻男人发了会儿呆，重新坐好把头发交给人摆弄，只是全没了刚才的精神气。“好了，一郎。”造型师最后随手拨弄了几下，让青年看看镜中的自己。
外面采访的已经布置好了，别让他们等太久，在这一行里得罪谁别得罪口舌。
“凭什么？就凭人家那张脸呗，”模特们边化妆边议论，嘻嘻哈哈笑闹着，“说真的，你看他那鼻子没？做都做不出来吧？”都说整容改变命运，但真好看哪是靠整出来的。
“我听说他是混血。”
“哼，”其中一个小姑娘扒拉着头发轻笑，“那天陈导过来拍宣传片的时候……”她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识趣地闭嘴。
其他人纷纷追问：“怎么了，到底怎样啊？”
度总走进办公室时身边只剩下秘书和今天采访的负责人，秘书打开文件夹要放到他面前，被陈亦度抬手阻止：“我刚才看了几点，你大概记一下，到时候让杂志直接改。”他不可能一早上都呆在这里，待会儿他还有会就得走。
负责人拿出随身的IPAD竖起了耳朵。
“能谈谈你对DU品牌的理解吗？”
俊美的青年松了口气，这些陈亦度给他的书里面多少都写着。新品牌的设计理念、设计师的灵感来源、集团的对时尚和美的追求……虽然这些在他眼里都是瞎扯，是编理由好卖出价格让他瞠目结舌的破布，但一郎还是用了几天时间背得滚瓜烂熟。
小姑娘躲不过其他姐妹的追问，只诡异地笑了笑道：“咱们的总裁大人，也不知从那个葱堆里把他刨出来的。嗤——你们等着看就知道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斗大的荸荠也有土腥味。
“公司几乎不让ICHIRO露面，也没听过他开口。”现在的女孩儿都贼精贼精的，这还能不明白？有人便又问：“你的意思是，这是个绣花枕头，一开口就会露陷那种？”
可不是，在这个看图说话的时代，公司要的就是这张脸。
一郎的普通话虽然夹生严重，但是谨记陈亦度让他咬着舌头说话的要求，还勉强能让人信服这是因为他的日本血统所致。“最后是几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来采访的是个小姑娘，一直盯着一郎的脸心猿意马，“都很简单，咱们做小点缀的。”读者感兴趣的其实永远是这些。
“兴趣爱好？”
“马术和剑道。”很好一郎你撑住了。
“喜欢的颜色？”
年轻男人想了想：“水蓝色。”
“最喜欢的城市？”
“弗洛伦撒”男人浅笑，瘦削俊美的面容顿时发出柔和的光芒，看得小姑娘两眼发直。只听他又补充道：“我如果说喜欢那里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又叫翡冷翠，你不会写我特别矫情吧？”只有陈亦度知道他前天才第一次听说这洋名儿。
意大利！记者小姐的话匣子顿时打开了，一郎听见了许多自己听不懂的句子。虽然每一个汉字他都听得懂，加在一起连成句子却不是他所能处理的信息了。好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时间差不多了。”
一郎点点头冲记者小姐报以歉意的微笑，起身准备离开。
“啊！不好意思，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食物？”
ICHIRO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打卤面啊。”
负责人姐姐的IPAD里静静躺着刚才度总下达的指示：“食物那个问题，无论他答什么都一律替换成……”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摩挲片刻“龙井虾仁。”
成稿之后再给我看。
是的，度总。
采访结束之后又是没完没了的拍摄，一郎心里却不太踏实，休息的间隙他四下张望，陈亦度当然不可能在这里。
“怎么了，ICHIRO？”
“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年轻男人低头不语。刚才在化妆间，一郎目送陈总裁远去，忍不住嘀咕：“他真厉害呀。”毫无疑问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有能耐的人了。在这之前，一郎以为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是他们村的村长——同时也是他爹。
造型师大姐姐却只是一笑。一郎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傻小子，”梨姝作为DU的首席造型师这么多年，见过的实在太多了“你……你知不知道度总每年能捧多少像你这样的新人。”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啊。